油盒子积满了,黄黄的,上面浮着一层黑渣子,还带着些微的泡沫。这油盒不大,只有巴掌大小,却已经盛了半盒子的油水。我踮起脚,将油盒取下。油盒边缘沾着些油渍,顺着盒壁慢慢往下滑。那油渍很黏,滑得极慢,像是不...
镇东头的,三十年来都是一个模样。黑瓦白墙,门楣上悬着块褪了色的木匾,刻着"清心茶馆"四字,笔力遒劲,却已被岁月啃得斑驳。门槛上磨出了凹痕,显出木头的纹理来,想必是经了无数双布鞋的踩踏。每日清晨五更天,...
城东的十字路口新开了一家杂货铺,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,姓甚名谁,无人知晓。人们只唤他作"老李",他也便应了。铺子不大,倒也收拾得齐整,油盐酱醋,针头线脑,一应俱全。老李寡言,常坐在柜台后头,捧着一本...
老李的烤炉支在巷子口第三个路灯下,铁皮烟囱斜斜地刺向夜空。他总在路灯亮起时来,在路灯熄灭前走,像这座城市的另一个照明系统。路灯的光是冷的,烤炉的光是暖的。我常看见加班的人远远望见这团暖光,脚步就不由自...
办公室新添了一把椅子,灰扑扑的,四脚着地,极是寻常。它被安排在会议室的角落,不偏不倚,恰好挤在两把高档人体工学椅之间。那两把椅子能旋转,能升降,椅背上还绣着烫金的公司logo,很是气派。新椅子来了三天...
老张的理发店夹在包子铺和五金店中间,门前的三色柱早就褪了色,红白蓝混作一团,像条腌得过久的糟鱼。我推门进去时,他正给一个半大孩子剃头,推子嗡嗡响着,碎发簌簌落进白布围兜的褶皱里。"坐。"他头也不抬,手...
就要拆了。这消息传来的时候,我正坐在办公室里,对着电脑屏幕发呆。邮件里附着几张照片,是表哥随手拍的。墙皮剥落得厉害,露出里面灰黄的土坯,像是生了癞疮的头皮。这屋子原是我曾祖父盖的,少说也有百来年了。三...
夏日午后,火烧云在天边懒洋洋地躺着。刘老汉照例搬出那张瘸腿的折叠桌,在槐树荫下摆开棋盘。三十二枚棋子磕在木纹上,发出闷闷的响声,惊起几只正在啄食的麻雀。树荫随着日头西斜慢慢拉长。王会计趿着塑料拖鞋过来...
菜市口东街拐角的老槐树底下,天天摆着几盘棋。树是老树,棋盘也是旧棋盘,线都磨得淡了,倒像是长在木板上的纹路。老李是这里的常客。他总穿一件灰布衫,夏天是单的,冬天是棉的,颜色洗得发白。他下棋时有个习惯,...
城东的要拆了,这消息像一枚磨损的邮票,悄无声息地飘进人们的茶余饭后。我得知时,那栋灰黄色的三层小楼已经围上了蓝色铁皮,几个工人正用铁锤敲打门楣上斑驳的"人民邮电"字样。邮局王主任蹲在台阶上抽烟。他在这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