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厨房的墙上挂着一只老时钟,是那种需要上发条的,黄铜的钟摆在玻璃罩后面不紧不慢地晃着。它走得不太准,总是慢上五六分钟。母亲却从不调它,只说:"慢几分好,人活得不必太赶。"这钟原是外祖父的。他活着时在...
楼下的李婶又在对门训她那读初中的儿子了。我伏在案前,听着那孩子支支吾吾的辩解声,钢笔在纸上洇开一片墨迹。"你看看人家小张,每次考试都是前三名!"李婶的嗓门穿透薄薄的墙壁,"你再看看你,整天就知道玩手机...
老张的修车铺关了。铺子卷帘门拉下一半,露出里头横七竖八的扳手和千斤顶。地上积了层薄灰,混着黑乎乎的机油,踩上去便印出个模糊的脚印。先前挂在墙上的营业执照不见了,只剩四个锈蚀的钉眼,在日光下泛着黯淡的光...
路口新装了红绿灯,据说是为了"提高通行效率"。那机器站在电线杆上,红黄绿三只眼睛轮番闪烁,俯视着来往行人。起初人们对它颇有些敬畏,远远望见红灯便刹住脚步。几个骑自行车的也规规矩矩下车推行。最守规矩的是...
楼下的张老头死了。死得静悄悄的,连他养的那条黄狗都没叫一声。人们发现时,尸体已经硬了,像一截枯树枝似的蜷在木板床上。这消息是卖豆腐的李嫂传开的。她早晨去送豆腐,敲了半天门没人应,从窗缝里瞧见张老头歪在...
老张的书店夹在理发店和水果摊中间,门脸很窄,一块褪了色的木招牌常年悬在门楣上,写着"益智书屋"四个字,油漆剥落得厉害。店里终年弥漫着旧纸张的气味,混合着木质书架散发出的淡淡霉味。每天早晨七点,老张准时...
菜市场东头的老张修鞋铺,每天早晨七点半准时拉开那扇斑驳的铁皮门。他总要先泡一杯浓茶,茶叶是街尾杂货店称的茉莉花茶末子,放在掉了瓷的搪瓷缸里,开水一冲,那些细碎的茶叶就打着旋儿沉下去。老张不急着招揽生意...
夏日的午后,蝉鸣与热浪裹挟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。老张照例坐在小区门口的藤椅上,手里捏着一份翻皱的报纸。他的目光不时扫过对面的工地,那里正在拆除最后一片老厂房。半个月前,居委会贴出告示,说要建一座现代化的...
菜市场地面总是湿的。不是雨后积存的水洼,而是洗刷不净的粘腻,混杂着鱼鳞、菜叶与泥土的浊水,在水泥地上蜿蜒成深浅不一的沟壑。主妇们踮着脚尖跳跃前进,却总免不了鞋底沾上些污渍。老李的豆腐摊摆在最里侧。五点...
老张搬来这栋楼已有五年。每日清晨六点,他总在楼梯口碰见隔壁的李老师,两人便互相点头,却从未交谈。那点头的幅度极小,稍不留神就会错过,像是两个暗中接头的特务。电梯里常能遇见不同的人。七楼的王太太抱着白毛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