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,陈芳把离婚协议书摊在茶几上,手指压着纸张边缘往老周那头推了推。冰箱的压缩机嗡嗡响着,像极了他们结婚那年买的二手空调的动静。 老周摸出老花镜,镜腿上缠着透明胶带。他没看协议内容...
早晨六点半,老张照例醒了。他并不看钟,三十年来的工厂作息已在他身体里刻下了准确的钟点。窗帘缝隙里漏进一缕淡青色的光,他静静地躺着,听厨房里传来老伴轻手轻脚的响动。"起了?"老伴压着嗓子问。"嗯。"老张...
照相馆的橱窗里,那张泛黄的毕业照已经挂了三十年。照片里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们勾肩搭背,背后是校门口的老槐树,花开得正盛。照相馆的王师傅每天都要擦拭那个红木相框。他记得那天特别热,二十多个学生挤在镜头前,...
两个人初次见面,彼此一笑,眼睛里却分明藏着提防。这笑容也未必是真心实意的,不过是应酬的规矩罢了。"您好!""您好!"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。其实心里都盘算着如何开口,却又怕唐突。于是各自掏出手机,在屏幕上...
雨是下得不大不小的,正合了人的意。窗外的天色灰濛濛的,仿佛一块浸了水的抹布,又像是谁家孩子打翻了墨汁,晕染开来,却也不甚均匀。我坐在窗前,望着雨丝斜斜地切过视线。那雨丝细得几乎看不见,只有落在玻璃上,...
我蹲在楼梯口吃面,塑料碗沿上沾着两片香菜。牛肉切得薄,灯光底下能透光,拢共三片,我用筷子拨来拨去,像数存款似的舍不得咽。 二楼那对小夫妻又在吵架,女人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瓷砖:“当初瞎了眼才跟你!”男人...
十字街口往往是人流最密处。红灯一亮,便聚起一堆人;绿灯一闪,又散作满天星。我常站在斑马线前发呆。有时数着对面广告牌上的字,有时盯着交通灯上跳动的小人。更多时候是看人——看那些与我一般,被红灯截住脚步的...
亲爱的你: 提笔写下这封信时,窗外的雨刚停,空气里有潮湿的泥土味。不知你那边是否也下了雨?这样的天气总让我想起从前,我们挤在一把伞下,你笑我总把伞往你那边倾斜,自己却淋湿了半边肩膀。 有些话,分开...
超市的冷气打得很足,我站在卖酒的货架前踌躇。忽然瞥见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,正踮着脚够最上层的老白干。那身形极像你祖母,指节凸起如竹节,手背上爬满褐斑。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帮她取下,她却像受了惊吓似的,连退...
雨下了起来,先是零星的几点,后来便连成了线,斜斜地挂在天地之间。我站在窗前,看那雨丝如何将对面屋顶的青瓦洗得发亮。隔壁的老王头撑着黑布伞出去了,那把伞已经很旧,伞骨断了两根,用白线胡乱缠着。他弓着背,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