抽屉里的信
你走的那天,我正坐在老藤椅上粘一枚掉了底的茶杯。茶水早已洇进木头缝里,留下团团褐色的痕。胶水很黏,沾在指头上总也搓不掉,就像某些记忆,愈是想摆脱,愈是牢固。
你的东西收拾得极干净。衣柜里只剩下几个空衣架,轻轻一碰便摇晃起来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梳妆台上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留下,阳光照在那块空出来的地方,亮得刺眼。只有书桌抽屉里还躺着一沓旧信,大约是你忘了,又或是故意留下的。
我翻看那些信纸,上面你的字迹依然清晰。有一张写着"明天见",一张写着"记得带伞",都是极短的句子。墨水的颜色已经很淡了,像被水洗过似的。我想起你总爱用那支漏墨的钢笔,写完字手上总是蓝一块黑一块的。
厨房的窗台上有一盆绿萝,是你从单位带回来的。它活得很好,藤蔓已经爬满了半面墙。我每周记得浇水,却始终想不起该修剪。那些藤蔓便肆无忌惮地生长,有的甚至钻进了窗户的缝隙里。
昨天邮差送来一张明信片,背面是陌生的海岸。没有署名,只盖着远方的邮戳。我把明信片插在镜子边上,和你从前喜欢的那枚贝壳摆在一起。早晨的阳光照过来,纸片上的海水便泛起微微的光。
楼下的银杏又开始落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