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小记
五月了。风渐渐热了起来,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人们褪下厚重的衣裳,换上单薄的衬衫,脸上却依旧堆积着冬日的倦怠。
街角的老槐树不知何时已披上新绿,枝桠间藏着几串白花,静悄悄地释放着香气。偶有行人经过树下,仰头望一眼,又低头赶路。槐花便兀自开了又谢,落在柏油路上,被车轮碾作泥尘。
我常于傍晚时分出门散步。向西走五百步,有一处荒废的小园子,铁栅栏早已锈蚀,歪斜地插在土里。园中杂草丛生,却有一株石榴树年年开花。今年也不例外,猩红的花朵从绿叶里钻出来,像一团团小火苗。我站在栏外看,竟觉得那红艳得有些刺目。
邻居家的孩子放学归来,背着沉重的书包,眼神呆滞地望着地面。他的母亲跟在后面,喋喋不休地讲着补习班的事。孩子突然停下,指着路边一株蒲公英叫道:"妈,你看!"话音未落,那妇人已经一巴掌拍落蒲公英的绒球,"快走,奥数课要迟到了!"白色的小伞兵们仓皇四散,有一朵飘到我袖口,我轻轻吹走它。
夜里伏案工作,忽闻窗外雨声淅沥。推开窗,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,夹杂着泥土的气息。路灯的光在雨幕中晕染开来,照着空荡荡的街道。我想起白日里看到的那株石榴,不知它的花朵能否经得住这场夜雨的摧折。
五月就是这样,万物都在生长,人们却在枯萎。走近五月,不过是走近另一个自己——那个站在锈铁栅栏外,默默点数花开花落的旁观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