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声的告别
老张蹲在门口的石墩上,嘴里叼着半截烟,眼睛盯着对面那家新开的便利店。玻璃门擦得锃亮,里头亮堂堂的,几个穿制服的年轻人在货架间穿梭。
"老张,还看呢?"隔壁修车铺的老王拎着扳手走过来,"人家都开业三天了。"
老张没搭腔,把烟头摁灭在石墩上,留下个黑印子。他的小卖部在这条街上开了二十二年,木头招牌上的红漆早就褪了色,货架上的商品也蒙着一层薄灰。现在,那家连锁便利店就开在对面,招牌亮得刺眼。
下午,居委会的李大姐来了。"老张啊,"她搓着手,"区里要统一规划,您这铺子……"
老张听着,眼睛瞟向货架最上层。那里摆着个铁皮饼干盒,盒子里装着这些年的账本,第一页记着开业那天卖出的三包烟、五瓶汽水。
傍晚,老张把"暂停营业"的牌子挂了出去,字迹已经模糊。他蹲在柜台后面,把饼干盒里的账本一页页翻过。二十二年,都在这些泛黄的纸页里。最后一页记着昨天卖出的两节电池,一块肥皂。
第二天清早,送货的小伙子照例把三轮车停在门口,看见卷帘门关着,挠了挠头。对面便利店的自动门"叮咚"一声开了,走出来个穿制服的女孩,冲他笑了笑。
老张的小卖部就这么关张了,没人注意。街角的梧桐树落下一片叶子,打着旋儿飘到石墩旁边,那里还留着个烟头烫出的黑印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