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春散场
终于,寝室里最后一个纸箱也被胶带封好,拖走了。老张站在门口,钥匙在指尖转了两圈,终究还是放回了桌上。他走时带上了门,却没锁。那门虚掩着,像是等着谁再来推开似的。
楼下的槐树今年开得晚,六月底了,才零零星星地缀着些白花。风一过,便有三五瓣跌在水泥地上,沾了灰,也不甚可惜。王二常坐的那张石凳空着,上面落了几片槐叶,想必是前几日暴雨打下来的。
食堂三楼的小炒窗口关了。其实上周就关了,只是我们不知道。那师傅的红烧肉做得极咸,四年里我们却总去。如今想来,大约是因他舀菜时手不抖。
毕业照洗出来那天,李四盯着看了许久。他指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问我:"这是谁来着?"我凑近瞧了瞧,摇头。相纸上的笑容都很标准,只是有些人名卡在喉咙里,怎么也吐不出来了。
操场的铁丝网外,总有几个矿泉水瓶滚来滚去。我们曾经翻出去买冰镇啤酒,现在那缺口早被焊死了。黄昏时路过,还能听见球鞋摩擦地面的声响,只是分不清是大一的新生,还是和我们一样赖着不走的老油条。
图书馆的空调依旧很冷。我在还书箱前站了一会,箱子里歪着几本《求职宝典》和《行测真题》。管理员抬头瞥我一眼,又低头继续扫码。原来她并不记得,这个每周四下午都来借武侠小说的学生。
宿舍楼的垃圾桶突然溢出来。几个玩偶从黑色塑料袋里探出头,其中一只棕熊的左眼掉了,线头支棱着,像在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