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离婚,你得抱我出家门
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,陈芳把离婚协议书摊在茶几上,手指压着纸张边缘往老周那头推了推。冰箱的压缩机嗡嗡响着,像极了他们结婚那年买的二手空调的动静。
老周摸出老花镜,镜腿上缠着透明胶带。他没看协议内容,直接翻到最后一页,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,忽然说:"当年领证那天下大雨,民政局门口水淹到小腿肚,是你非要我背你进去的。"陈芳正弯腰收拾玄关的拖鞋,闻言手一顿,鞋柜最底层还躺着老周磨破后跟的那双皮鞋。
"今天签字,你也得抱我出门。"她突然直起腰,声音很轻,像在说"厨房酱油没了"那样平常。老周搁下钢笔,发现她今天穿了件褪色的红连衣裙——和他们拍结婚照时那件很像,只是腰身松垮了许多。
楼下传来小贩吆喝磨剪子的声音。老周走到她跟前蹲下,膝盖发出咯吱响。陈芳搂住他脖子时闻见熟悉的樟脑丸味,他后颈的汗顺着皱纹流进衬衫领子。单元门铁框把阳光切成菱形格子,老周喘着气把她往上颠了颠:"比买洗衣机那回轻了二十八斤。"
陈芳的脸埋在丈夫肩头,看见他后脑勺的白发在风里颤动。快递员骑着电动车从他们身边掠过,车筐里插着支蔫头耷脑的玫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