玫瑰与花
院子里的玫瑰开了,红得刺目。伊向来喜欢这些花儿,每日浇水施肥,竟比照料自己还要上心三分。我每每见了,便想起她手指上那些细小的伤痕——大约是修剪时被刺扎的罢。
伊初见玫瑰时,眼神便亮了起来,仿佛遇见了什么稀世珍宝。其实不过是寻常品种,花市上三块钱便能买上一株。但伊偏说这玫瑰与她有缘,执意要养。起初我不解,后来倒也渐渐明白了:伊爱的并非玫瑰本身,而是那种捧在手心的感觉。
玫瑰日渐长高,伊的欢喜也跟着滋长。有时她会对着花儿自言自语,说些只有她和花才能懂的话。我站在一旁,竟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。玫瑰开得最盛时,伊便剪下一两枝,插在客厅的旧花瓶里。那花瓶是前年我们在集市上淘来的,釉色已经有些剥落,但插上玫瑰,倒也显出几分落魄的美。
有一日暴雨,伊不在家。我见玫瑰被雨打得七零八落,连忙撑了伞去遮。雨水顺着伞骨流下来,打湿了我的裤脚。待雨停时,玫瑰已经残了大半。伊回来后,看着满地花瓣,竟怔了半晌。我以为她要哭,她却忽然笑了,说花开花落本是常事。
后来玫瑰又开过几次,伊却不再如从前那般殷勤了。花瓶里的玫瑰渐渐枯萎,她也不急着更换。我问她为何,她只说:"花就是花,总要败的。"
如今那株玫瑰还在院子里,只是不复往日精神。伊偶尔还会去看一眼,却再也不会为它欢喜或难过了。我这才恍然大悟:原来玫瑰从来就不是玫瑰,不过是人心里的一个念想罢了。
花开花谢,从来由不得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