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拆的信
我收拾书桌的时候,从抽屉深处摸出一封信来。信封已经泛黄,边缘处微微卷起,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又放回去的。这封信,我始终没有拆开。
那一年春天来得特别早,街边的梧桐树早早地抽出了嫩芽。她总爱站在树下等,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手里攥着一本卷了边的英语书。我每次经过,她便抬头笑笑,眼睛弯成两道月牙。
"明天见。"这是她常说的话。轻飘飘的三个字,被春风吹散了,又聚拢来,钻进我的耳朵里。我那时年轻,以为"明天"是取之不尽的,便也漫不经心地回一句"明天见",从不多想。
直到有一天,树下空荡荡的。梧桐叶已经长得很茂盛了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我站在那片阴影里等了很久,始终没等到那个蓝布衫的身影。
后来听说她随父母迁去了南方。临走前,她在我课桌里塞了这封信。我捏着信封,分明摸得出里面有一张薄薄的纸,却始终不敢拆开。我怕看见纸上写着"再见",更怕看见纸上写着"等我"。
如今梧桐树已经长得更高了,春天依然准时到来。我偶尔会站在树下,数着地上晃动的光斑。那封信依旧躺在抽屉里,成了一个永不开封的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