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夏光年,久藏于心
蝉鸣起来了,先是东边应和两声,继而西边也起了,连成一片。午后的日头正毒,晒得柏油路面发软,踩上去竟有些粘鞋底。
老陈坐在杂货店门口的藤椅上,摇着一柄蒲扇。风扇在里屋嗡嗡地转着,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。货架上摆着的汽水瓶蒙了层细灰,玻璃上凝着水珠,慢慢地往下爬。
巷子口传来叮铃铃的声响。小孩子们举着冰棍跑来,塑料包装纸撕开的声音格外清脆。有个孩子不慎将冰棍掉在地上,怔了怔,竟哭了起来。老陈起身,从冰柜里又取出一根递过去。那孩子破涕为笑,脸上还挂着泪珠便又跑开了。
街对面的槐树下,几个老人正在下棋。棋子落在木棋盘上,发出"嗒"的轻响。偶尔有争论声,很快又归于平静。树影婆娑,在他们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傍晚时分,天空突然暗了下来。雨点砸在干燥的地面上,激起一阵尘土的气息。人们纷纷收衣服、关窗户,杂乱的脚步声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。老陈不紧不慢地把摆在门外的货品搬回屋里,衣袖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半。
雨停了,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。巷子里积了水,倒映着渐暗的天光。不知谁家的收音机在播着老歌,断断续续地飘过来。
夜色渐浓,路灯次第亮起。飞虫在灯下盘旋,影子投在墙上,忽大忽小。老陈关了店门,锁头"咔哒"一声响。他站在门口点了支烟,红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。
夏日的光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,像冰棍滴落的水渍,转眼就蒸发殆尽。而那些细碎的声响与光影,却悄然沉淀在记忆深处,历久弥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