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角的沉默
斜阳略略地透过梧桐叶的间隙,在灰白的人行道上描出斑驳的图案。我常常站在这个街角,望着来往的行人,他们或匆匆,或缓步,但总归是向着某个方向去的。只有我,似乎被岁月遗忘在这里。
街对面的杂货铺子,老板是个干瘪的老头,每日坐在玻璃柜台后,目光呆滞地瞅着门外。铺子里的东西积了灰,也无人问津。他并不在意,只是日复一日地守着那方寸之地。我疑心他是否也和我一样,灵魂早已出窍,只剩下一具躯壳例行公事地活着。
偶尔有熟客进来买烟,他便机械地起身,收钱,找零,一言不发。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,有的还很新鲜,有的则干瘪发黄,不知搁置了多久。这烟灰缸竟成了时光流逝的见证者,而老头和我,不过是附着在时光上的灰尘罢了。
拐角处有个卖烤红薯的摊子,冬日里尤其热闹。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,脸颊冻得通红,却总是笑着。她的笑声很刺耳,像一把钝刀割着我的神经。人们围在她的摊前,哈着白气,搓着手,等着热腾腾的红薯。那热气腾腾的景象,愈发衬得我心冷。
我站在这里,看着,听着,想着。灵魂仿佛已经飘出体外,浮在半空,冷眼旁观着这具行尸走肉。有时我会突然惊觉,自己已经站了几个小时,双腿麻木,却不愿移动。移动又如何呢?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发呆罢了。
街角的邮筒早已废弃,漆皮剥落,露出锈迹斑斑的身体。偶尔有不知情的人往里面投信,信便永远地石沉大海。这邮筒多像我的心啊,外表还勉强维持着形状,内里却早已腐朽空洞,再也传递不了任何讯息。
路灯亮起来的时候,我才慢慢挪动脚步。影子被拉得很长,斜斜地贴在地上,像另一个更加孤独的我。我知道,明天还会来到这里,继续倚着岁月的墙角,放逐那个早已无处可去的灵魂。
,是唯一能包容我的东西。它不会问我为何如此,也不会劝我振作。它只是沉默地存在着,供我倚靠,直到某天我也变成沉默的一部分。